2008年9月10日 星期三

編輯手札--英雄還是流氓—法律人的道德防線

大學社團同學最近的一次聚餐,大家談起了彼此的工作和其他同學的近況,有不少同學對法律系的幾個同學多所抱怨,前幾次小型聚餐的時候,這幾位同學語帶輕蔑的批評起其他人的工作,說像這樣事多錢少的工作在他們是看不上眼的,只要通過了司法考試自然薪資水漲船高,當然也就可以找到不錯的交往對象。當場不少同學心裡就下了決定,與其平白被侮辱,這樣的朋友還不如不要了。

當時在場的同學聽了當然不痛快,但畢竟也在社會上歷練了幾年,總是不好當場發作,但在談笑的同時,心裡卻也嘀咕著薪資不高卻總是一份工作,甚至也開始回饋家庭了,總是好過這些不知人間疾苦只知道埋首書堆準備考試的米蟲,這些人到底哪來的自信啊?雖然當時我不在場,但是身為事多錢少的薪水階級一員,完全不難想像同學們當時立誓斷絕往來的心情。

同時我不禁想著,究竟我們的法學教育是出了什麼問題,讓當年入學懷抱著滿腔熱血為捍衛正義而戰的青年,變成了今日這些將法律視為「以分計費」的拜金工具,凡事都以金錢和外在條件作為衡量標準?如果我們的法律界都是這樣的人,那麼公理、正義和身而為人的核心價值究竟何在?想到這裡,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對當時手頭上正在做的《法律倫理的五十堂課》開始有了不同的想法。

美國一直以來都是訴訟大國,在林語堂先生比較中西文化的名作《唐人街》裡,不止一次的提到新移民的中國家庭對美國社會裡對訴訟的盛行感到不可思議。而在美國社會裡,法律人不僅掌握司法系統,成為晉身政治權力的跳板;也因為財團營運過程需要專業的法律知識,也憑藉著此一特殊的身分參與董事會的運作,橫跨政商兩界,也難怪我們老是在美國電視電影裡看到不少反派角色是以法律人作為背景設定。要掌握著這麼大的權利而不腐化,實在是為難了人性。也反映了在現實生活中,法律人的道德受到了多少質疑和考驗。今日的美國之所以會如此重視法律倫理也是因為「水門事件」幹下不法勾當的律師人數眾多,讓律師界產生了自我約束和反省的聲浪。

作為正義的守門人,究竟律師高薪的背後收費是否合理?那麼轉介費用是否又是對於無助的當事人多扒了一層皮?那麼如果換了工作,尚未結束的案件該如何是好?難道可以因此轉換身份為另一方辯護嗎?如果我們把律師拉回到人性的層面,律師有沒有權利拒絕自己不認同的當事人,或是對當事人產生情愫?這些問題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合情、合理、還是要合法?

做完了這本書,在我看來美國的「職業倫理」課程,其實就是與自己切身相關的法律,其餘的法律學科都是為了當事人,僅有這一科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而讀。讀過了《法律倫理的五十堂課》,相當於是讀過了法律這一行的遊戲規則。但是對於法學院的學生在道德和人性的拔河上有多少幫助,我暫且不說留給各位讀者去評斷,如果可能的話很想聽聽讀者諸君們的寶貴意見。

究竟洞悉遊戲規則之後是更能夠加以操弄,還是更能夠約束自我,小編認為還是要歸結於價值觀念的問題,公平和正義畢竟還是存乎一心。任何的遊戲規則畢竟還是只能防君子,能不能防小人,又是另一個大哉問了。

編輯手札--游走死亡邊界的超級拼圖玩家—羅伯特•曼恩的拼骨傳奇

推理中毒的重症患者如我,CSI犯罪現場這類影集,頂多只能說是入門的小菜兩碟罷了。比在下更高段的推理迷,甚至能夠直指劇情當中不合理的鑑識程序和偽科學知識,更別提影集裡的鑑識人員竟然還身負抓賊的重任此等離譜的情節。如果看到屍體的當下,就只能想到兇殺案的話,那麼未免太小看鑑識人員的功力了。推理世界也是有其獨立的歷史演進過程,如果以主角從事的職業來做區別的話,以鑑識人員作為角色設定是到晚近十年才出現的新類型。

直到上了國中,面對自己是個數學白癡的事實以前,法醫一度是我的未來志願的首選。一個小學生會對這麼冷門的職業產生嚮往,當然跟電視是脫不了關係的。大概七年級的小孩子都會記得當年紅極一時的台視影集「百戰天龍」,週末的晚上大概家家戶戶都守在電視機前面,等著看今天鳳凰城基金會要派主角馬蓋先出什麼任務。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集是馬蓋仙的朋友因為繼承了姑媽的遺產,卻意外發現花園裡有一具屍骨,馬蓋先當晚利用黏土在頭骨上重新塑出該具屍首生前的相貌,再從屋裡遺留的服裝及各種遺物推敲出數十年前的一宗兇殺案,對當時才七、八歲的小孩其震撼的程度,無異於發現了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現在想來,在沒有設備輔助的情況之下,一夜重建出頭像實在是太離譜了點。真實世界裡的鑑識科學早已發展成一門精密而分工細緻的專門領域,絕非CSI犯罪現場所呈現的,是由一群無所不知的「全能科學家」組成的隊伍,而是由法醫病理學者(鑑定軟組織)、法醫昆蟲學家(由昆蟲判別死亡時間和地點)、法醫植物學家(藉由植物生長判別死亡環境與時間)、牙醫(以病例鑑定身分)等學有專精的專家所組織而成,其中又以鑑識骨頭的專家—法醫人類學者最為關鍵,因為在這群專家當中法醫人類學家是犯罪鑑識科學中的最後一道防線。對發一人類學家來說,骨頭在人體扮演的角色有如飛機的黑盒子,誠實而毫無隱瞞的紀錄了生前的點點滴滴。

一名優秀的法醫人類學家在幾分鐘之內,便可以憑著一具枯骨告訴你人種、性別、年齡、有沒有特殊遺傳疾病或是習慣動作,如果是一名女性他們甚至於能夠告訴你她是否曾經生育過。即便是被炸成了碎片,法醫人類學家還是有辦法憑著一塊骨頭、一顆牙齒找出它的主人的身分。進一步推敲出死亡的時間和死亡原因,有時看來離奇的死亡事件,只不過是因為浣熊作怪和粗心獵人將死屍物認為獵物搞的鬼。

《拼骨》的作者羅伯特•曼恩博士便是法醫人類學家當中的傳奇人物,不僅僅親炙於人體農場的創建者比爾•巴斯博士,更參與過35場以上的搜索挖掘人物,和38場亞洲挖掘美國作戰失蹤軍人的工作。曼恩博士書寫下這些特殊案件的工作紀錄與心得,不僅是鑑識科學發展的時代見證,更紀錄下一名法醫人類學家的成長心路歷程。這些口罩和白衣下的神秘「拼骨人」,只是一群對知識和謎團有著極度狂熱的科學家。好奇心驅使他們克服人類對死亡的身心恐懼,無視於工作環境的苛刻條件。

同樣是解剖屍體,但醫學系的學生可用不著在面對著各種死狀離奇的殘破屍體和終日與揮之不去屍體惡臭為伍,到餐廳吃飯還得當心別因為沾染了屍臭而被餐廳老闆驅逐出境。在本書的<人體農場>一文當中,曼恩博士毫無保留的紀錄下當年入行實習的窘態,和種種企圖想要避免嗅到屍臭的蠢事,例如將薄荷糖夾在口罩當中,不僅因糖果溶化弄了一臉白圈圈,更弄巧成拙的因此將兩種氣味結合在一起,導致有一段時間根本不敢吃薄荷糖。曼恩博士筆下的種種求學與工作趣事,不但誠實的轉播了現場工作的生態,加上絕佳的幽默感,有如黑色版的菜鳥實習日記。

這些真實的故事不僅僅是有趣而已,也圍繞著生命與死亡這兩個永恆的課題,不妨透過曼恩博士的眼光,重新試著用不同的角度看待世界和看待自己。